治理燃煤污染的關鍵,除了控“量”,更要改善燃煤結構,而不是不顧實際,一哄而上“煤改氣”
過剩的產能、高企的庫存、巨額的債務,如今已成為煤炭企業身上的三座大山。除此之外,還有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斯之劍——政府的控煤計劃。
控煤,從中央到地方
在4月10日召開的第十二屆中國國際煤炭大會上,國家發改委能源專家表示,中國正在醞釀實施能源消費總量控制計劃,其中主要是煤炭消費總量控制。業內人士透露,一份更加詳細的控煤方案不久將浮出水面,這是政策層面對《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》的落實。
按照國務院2013年發布的《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》,到2017年,煤炭占能源消費總量比重降至65%以下,京津冀、長三角、珠三角等區域力爭實現煤炭消費總量負增長。
事實上,為了治理霧霾等污染,當然也同時是為了降低單位GDP能耗,提高能源利用效率、改善能源消費結構,從中央到地方,都在加快控煤腳步。
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全國兩會期間表示,今年中央主動加壓,確定能源消耗強度要下降3.9%,這意味著要減少2.2億噸煤炭消耗。
跟著加壓的還有地方政府。以天津為例,根據該市2012年發布的《2012~2020年大氣污染治理措施的通知》,到2015年,全市煤炭消費總量將控制在6300萬噸左右。不到1年,該市就調整了目標,從控制增量變成絕對削減。按照新計劃,到2017年,該市煤炭消費總量將控制在4200萬噸左右。
加大控煤力度的同時,是加速推進天然氣等清潔能源的替代利用。中國礦業聯合會專家在第十二屆中國國際煤炭大會上表示,計劃用10年時間開發3000億立方米天然氣 來替代中國3.2億噸煤。
一哄而上“煤改氣”
藍圖看起來很美好,但現實情況并不樂觀。比如天津,其控煤基本思路是以天然氣替代煤。目前,天津天然氣消費量為每年26億立方米,預計2017年達到200億立方米。截至2013年底,天津市已完成燃煤鍋爐改造32座,但其中有6座改造后沒有氣燒,一些燃氣鍋爐連進行調試的氣都沒有。
針對部分地區過于集中的“煤改氣”項目,國家發改委在去年11月連發兩份通知,要求沒有落實氣源的項目不予批準,未經審批的項目不得開工。
事實上,一些專家對部分地區的“煤改氣”方案至今持保留態度。
中國工程院院士曹湘洪表示,限制用煤不能一刀切,也不能盲目地一哄而上“煤改氣”。他指出,“煤改氣”要根據我國資源狀況逐步推進,決不能不顧我國能源資源稟賦和從國內外市場獲得天然氣的能力。
與曹湘洪的觀點一致,國家環境保護城市顆粒污染防治重點實驗室主任、南開大學教授馮銀廠認為,治理燃煤污染的關鍵在于改善燃煤結構,而不是不顧實際情況,一哄而上進行“煤改氣”。
馮銀廠舉例說,造成霧霾的污染源中有一部分是燃煤產生的二氧化硫。監測表明,燃燒等量的煤,生活燃煤二氧化硫排放量約為發電燃煤二氧化硫排放量的6.25倍。天然氣替代民用燃煤的平均環境效益,約為天然氣替代發電燃煤環境效益的26倍。
我國的現實情況是,發電燃煤量占煤炭消費總量的49%,遠低于發達國家(美國94%、歐盟81%)。通過采用先進技術,發電燃煤的污染可集中治理。民用燃煤因分布廣,污染治理難度大且效率低下。因此,在“煤改氣”過程中,應優先考慮替代民用燃煤,而不是把大型火電廠都改成燃氣廠。
離不開煤
就要把煤炭文章做好
馮銀廠表示,上世紀80年代,我國顆粒物污染主要是煤煙型污染,但現在顆粒物污染的來源類別越來越多,占來源百分之十幾的源類就有燃煤、機動車、城市揚塵等六七種,寄希望于采取一項措施就取得明顯效果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。想在一兩年內就把污染治理好,這種急切的心態很容易導致決策上的失誤。壓煤、控車、抑塵是總的戰略方向,但每個地方實際情況有別,具體措施應當因地制宜。
正如國家能源局副局長史玉波所言,我國富煤貧油少氣的能源資源稟賦特點,決定了今后相當長一個時期內,煤炭作為主體能源的地位難以改變。既然離不開煤炭,就要把煤炭的文章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