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來集團經營好的時候，說我們停產三年也能養活所有員工。今天欠下這么多債，真是令人感嘆。”在云維集團所在的曲靖花山鎮，一位已退休十余年的老員工話語中充滿唏噓。
據*ST云維最新出爐的2016年三季報顯示，公司目前凈資產為-28.3億元，負債達101億元，資產負債率為177%。記者梳理發現，在2007年之后，其債務大幅攀升——從當年34億元到2012年末的137億元，僅5年時間。
談到*ST云維如今虧損和債務高企的原因，一些員工和供貨商都認為，包括了大幅舉債擴張、投資項目失敗。*ST云維方面，則將企業困境歸于煤化工行業產能嚴重過剩多年，企業深處寒冬，希望通過重整讓公司重生。
如今產量不到產能一半
云南省曲靖沾益區花山鎮，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村落。如今，隨著車輛沿國道326路深入，道路兩旁巨大的高爐和煉焦設備，連綿數公里。不過，相比前幾年，花山鎮如今已變得稍顯平靜。
云南大為制焦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大為制焦)、曲靖大為焦化制供氣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大為焦化)的廠區，就坐落在國道326的沿線，并因為分別擁有200萬噸和105萬噸的產能被當地人稱為“大焦”和“小焦”。兩個廠區相隔不過十幾分鐘路程。
此前一直有傳言稱，兩個廠區由于虧損、重整已經瀕臨停產。“廠里一直在生產，沒有停過產，只是負荷降得比較多，沒有原來高。”在大為焦化廠門口，一位工作人員向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介紹，“機器平均負荷不到50%，比設計的最低負荷還低得多。現在市場上鋼鐵價格也不行，所以越生產越虧損。”
*ST云維2016年半年報顯示，其煉焦產品毛利率為-33.85%，焦炭業務上半年虧損1.26億元。而整個2015年，“大小焦”廠的生產負荷僅為45.77%與23.50%，遠低于設計最低負荷。兩個廠共305萬噸的生產能力，去年僅生產了115萬噸焦炭。由于虧損，一個年產35萬噸的焦爐裝置已經停產。
焦化廠周邊的商戶也受到影響。在大為焦化廠對面開餐館的老板李紅向記者表示，幾年前，每天進廠運焦煤的大車就有兩三百輛，而現在每天只有十幾輛，人流量減少，不少臨街小餐館都因此倒閉。
在大為制焦廠內，一位身著藍制服的員工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表示，此前公司有少量拖欠工資的現象，但很快又發放了。
在花山鎮云維集團辦公樓旁的公會告示欄，記者看到幾張云維集團公示的“欠薪明細表”和“養老及住房公積金欠費明細表”，其數額從幾百到上千元不等，最大的一筆欠了3000多元，欠薪開始時間為2016年6月1日。
此次重整，大為制焦、大為焦化廠申報的職工債權金額分別為2722萬元與1323萬元。據*ST云維介紹，職工債權方面，相應的重整方案已獲得職工債權組表決通過。
主要產品滯銷價格低
“云維的工廠并未完全停產，說明還是有一定利潤。今年以來，焦炭期貨價格已從每噸600元上漲至1500元左右，行情有回暖，煤炭也在回暖。”一位焦炭行業專家向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分析，焦炭行情最壞時期或已接近尾聲。
是否熬過行業寒冬尚不明了，但整個焦炭行業的產能多年嚴重過剩早已是共識。早在2005年，國家發改委數據顯示，國內焦炭實際消費量約2.3億噸，而機焦生產能力已達3億噸，已出現產能過剩。而到2015年，據中國煉焦行業協會統計，全國焦化產能達到了6.87億噸，實際消費量預測為5.83億噸。十年過去，焦化行業仍然產能嚴重過剩。
“云維乃至整個煤化工行業慘烈的背后，是產能過剩、下游需求萎縮以及產品價格下滑。”昆明滇樸企業管理咨詢公司CEO舒文明表示，再加上國際油價持續走低，石油化工產品被優先選擇，也使大多煤化工企業都虧損。
近年，焦炭行業已經成本倒掛，由于每噸焦煤的價格比焦炭還貴出近百元，整個焦化行業的產品價格低于原材料價格，所以“越生產越虧損”。
今年7月，大唐發電(601991，SH)將投入近600億元的煤化工資產，以1元甩賣，其母公司接手。在過去三年內，該公司在煤化工板塊累計虧損了115.6億元。
行業形勢并非不可預判，記者注意到，“焦炭產能過剩”的說法，最早于2007年就出現在*ST云維公告當中，但自2007年后，*ST云維仍大舉擴張，先后建設了大為制焦200萬噸、瀘西焦化95萬噸焦炭項目，焦炭產能也從105萬噸擴張到400萬噸，在同行業上市公司中“名列前茅”。
自2011年后，*ST云維焦炭等業務產能利用率開始下降，到2015年時已不足40%，生產負荷極低。同時，焦炭產品毛利率跌到-30%以上，越生產越虧損。
*ST云維的其他產品也大多經營困難，“公司主要產品滯銷，焦炭、甲醇、順酐等產品的價格步入低谷……”*ST云維在2015年報中坦言。
快速擴張致債臺高筑
投資項目失敗，則被外界一些觀點認為是導致*ST云維“走到今天”的主觀原因。
“云維前幾年擴張得太厲害，投了不少大項目，有些項目投失敗了。加上整體負債又多，慢慢公司就還不起債了。”在采訪中，多位公司供貨商及老員工向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表示。他們列舉說，如保山有機化工公司、醋酸項目等原屬于云南煤化工集團的項目，后由于資金問題交給*ST云維做，“砸了不少錢也沒做出來。”
*ST云維曾披露，在保山化工項目投資1億元，以及募投14億元建20萬噸醋酸和CO制備技改項目。其中，保山化工項目造成公司虧損6000多萬元，另兩個項目在立項后就長期“處于建設期”，對營收幾無貢獻。此后，這些項目陸續被公司掛牌轉讓。
舉債快速擴張，則是造成*ST云維如今高債務的一大主因。自2006年后，在公司各項產能擴張的關鍵節點，對應的是公司不斷上漲的債務。2006年時，云維股份債務總額不足5億元;在2007年注入“大小焦”等資產后，其債務總額猛增至34億元;再到2012年，其債務總額高達137億元，負債率達88%。
高額負債引起連鎖反應。自2008年后，*ST云維財務費用猛增，常年高于公司凈利。*ST云維2013年報表示，“財務費用居高不下，壓縮了公司的盈利空間”。
近幾年的巨虧，則與大幅計提分不開。去年，*ST云維巨虧26億元，公司實際進行了高達21億元的資產減值計提。其稱“由于產能利用率低”，對大為制焦等子公司共計提了固定資產準備18.45億元，成為當年虧損主體。
另外，云南煤化工集團還曾爆發高管腐敗風波。自2015年開始，云南煤化工集團董事長和軍、總會計師董光輝等多人涉嫌嚴重違紀遭調查或逮捕。云南省紀委官網上披露，“云南煤化工集團及下屬企業項目投資決策任性輕率，持續盲目擴張、隨意蠻干，加之建設和經營管理不規范，給企業帶來重大損失”。
在10月28日債權人會議舉行期間，云維集團相關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：公司虧損原因一是受宏觀經濟形勢影響大，二是行業產能過剩。目前公司處于敏感期，暫不便接受采訪。
回溯過往，持續多年的煤化工寒冬，仿佛直接壓垮了*ST云維這頭“駱駝”。
（來源：每日經濟新聞）